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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完美旅行》評論

文字|張小西

完美是在現實中實踐想像的過程

肢體喜劇的無疆界

肢體喜劇用極少的台詞,鑑別出跟一般舞台劇的不同,卻又因此突破觀者的年齡、舞台上和舞台下的藩籬。

 

完美旅行乍看下是一齣闔家觀賞的親子劇,卻蘊含豐富的喜劇和舞台技巧,藉由肢體取代舞台道具、對白呈現表演。

 

許多人定義舞台劇是藝術,想像藝術應與生活做出界線,它本應該是高不可攀,不可言喻才具有藝術性,那是人對藝術想像的侷限,生活是藝術的本質,表演是藝術的形式表現,它以陌生化的形式加強藝術性,卻是為了重新喚起人對生活的想像。

 

所以,在後現代理論經常提起的去邊界、解構,它不應該是刻意的形式,在完美旅行中,表演者和台下觀眾互動出的笑聲反應,因為無台詞而使觀者有更多開放式解讀,普及在不同的年齡層,在實質意義上,跨越舞台、解讀、年齡的表演,才是真正實質意義上實踐對藝術的理想形式。

用肢體動作塑造完整的人物形象

三個主角,一個上班族小丑,一個學生妹,一個新娘,各有各的代表形象。

 

在一般舞台劇中,塑造人物形象的方式,是藉由與他人互動和台詞,製造衝突推進劇情,不同角色對不同事件有不同的的情緒反應和對白,這些會相互映照出角色的人物性格。

 

上班族小丑,觀眾可以辨識出的,是慌慌張張唐突的肢體動作。我們對上班族的想像是奔波,上班的路途中奔波是常人可理解的,但抽換上班這個目的,取代成別的主題,再藉由表演者的慌張,強烈對比出不符常態的荒唐,可笑的奔波,就成了他的上班族形象。

 

學生妹,本身應該具有陰柔溫順的形象,但在表演者的肢體展現上,成了有稜有角、性別氣質衝突的存在。舞台上設定上,學生妹拿起眼鏡就會生氣,她生氣的方式,是以誇飾表現手法表現七竅生煙的表情,更創造出性別氣質的衝突感,如果說對女性的想像是圓潤的,那她可能是方的,或是多邊形的。

 

新娘,她是等待愛的嗎?無疑她是可愛的,但同時是主動勇敢的。她時常充滿夢想跟需要幫忙,這是許多女孩會有的樣子,遇到許多令她快樂的事情,或是她想要鼓勵別人的時候,就會從口袋拿出小碎紙,高高揮灑小碎紙,為自己或他人創造一場盛大的慶祝,她的人物性格看似典型,卻同時藉由誇飾演出假裝的破綻,特別顯得笨拙可愛,這些笨拙的肢體展現卻都充滿精巧的設計。

 

用肢體展演出對比和衝突,是具體刻劃人物形象的主因,藉由他們遇事的反應推進劇情,成為無台詞卻可被不同年齡層共感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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擬聲、擬物和三段喜劇
故事主軸是延誤的班機,現實生活中,受困於班機延誤並不會帶給人快樂,完美旅行演出的,是在困頓中實踐想像力的過程,我們就能跟著表演投射經歷過困難疫情的自己。

喜劇並不如同表面的膚淺,它讓人誤以為膚淺,那是因為它使人發笑。

 

當悲劇發生與我們無關,卻又與我們息息相關,當我們具備理解它的能力,我們的存在又抽離於它時,悲劇就有機會成為喜劇,親眼目睹它發生,就成為肢體喜劇的重要元素,但它的本質依然是帶給人歡笑的。

三段故事都使用了擬物和擬聲,而三段故事中使用的台詞,它簡潔的就像牙牙學語,兒童的語言具有普遍性,能直接地傳達訊息。

第一個故事中,新娘喊著薑餅,薑餅就從烤箱出現,故事情節中,巨大化的薑餅人,它可以讓童話般的想像跨越現實出現,而表演者的動作和音樂節奏像是舞蹈一般疊合,加強了動作的實感跟強度。

 

第二個故事主角是蒼蠅和人的互動,蒼蠅是表演者具象化蒼蠅的現實行為,蒼蠅互搓手和舔舐的形象,用人的行動出現,就有種既能體會又不可置信的荒謬感,甚至常見在旅行中的買東西吃東西,對蒼蠅而言,就是收集食物和舔舐食物。

 

表演中學生妹慶生的橋段,讓人想起本在疫情下被隔絕的人,和朋友一起慶生變成一件困難的事情,當表演者把蛋糕拿出來,舞台下的觀者彷彿置身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,開始替表演者唱起生日歌。舞台上,蒼蠅從被驅趕,成為了慶生會上的受邀夥伴,這一切是很童話的,也很浪漫的,這就是超越了舞台的藩籬,進而實踐想像力的過程。

第三個故事,是各自漂流到荒島的三個演員,看起來經過重重等待,每個人都一頭亂亂的長髮和鬍子。表演中上班族小丑拿起收音機,收音機斷了天線,他拿著天線能夠收到什麼訊息?也許他只是希望不孤單。

當上班族和學生妹和新娘夥伴重逢,讓人想起,如果漫長的疫情是旅行,它有天是否會看到終點?

 

在現實生活中,也許換個角度想,疫情之下,我們能和在乎的人一起回家,難道不是最完美的旅行終點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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